严华听着后座的动静,吩咐司机车子开快点。
他话一说,那小弟就自动看向了严华。
墨子白瞧着局面稳定,长长地松了口气,竟是紧崩着的那根弦一松,有些站立不住,身子软绵绵地往侧一倒,幸好被林姝给拽住。
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儿子,有这种担心,可以理解。
门主不说话,那名小弟见后面跟着的车子迅速超了上来,条件反射一般猛地发动车子,把刚坐正的墨子白又给滑了下去,那伤口连续受到震颤两次,血流如注。
而眼下,恐怕从长计议都计不了了。
第199章:原来他才是最大的幕后黑手
他说完他的计划时,低声笑开,那笑容有报仇后的快感,也有不言而喻的哀伤。
“是。”
毕竟动手这方面,他和罗长生刚才已经较量过了。最好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,要么就是你死我亡。辽州怎么说也是罗长生的地盘,严华想要赢,胜算不大。
要是平常,她一定会问候严华一句,你怎么样?
“死了有什么,我欠你的,用命去还也不为过。”
那小弟速度很快,罗长生怕他们出尔反尔,他们也怕罗长生说话不算话,所以没命的开,冷不丁地叫停,刹车一踩,整车的人都往前倾,幸好有安全带,不然得从玻璃这边飞出去。
刚把人小心扶好,前座的林子琛说了句:“严先生不用这么急着把我放下去,我可以多送你们一程。等你们彻底安全了,再放我下去也不迟。”
“你以为你把命给我了,就不欠我了,墨子白,你是不是觉得你为我受了伤流了血,从前的事就一笔勾消,我就能原谅你?”
墨子白感觉很冷,有什么东西正在脱离他的身体。他的意识也正消散,他灵魂和肉体好像也正在剥离。他听到林姝在拼命地喊他的名字,他想应,可张不开嘴,也睁不开眼睛。
仅此而已。
车子终于驶出这片血腥浓郁的竹林,那危机四伏的杀机也渐渐随之远去。
“我们也上车吧!”她说,然后忧心忡忡地扶着墨子白从林中走了出来。
好讽刺。
“告诉你,又能怎么样?”那种情况,还能把他直接送医院么?
“秦浩告诉你这么多秘密,就没有一个可以置他于死地的?”林子琛提醒。
“既然不会放过我们,就算我们离开京州,他同样也会派人来暗杀。”躲哪儿都是不安全的。
视线再往下,他看到枕在她腿上的墨子白,以及墨子白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和垂放在座椅下的手,随着车子的震动,有频率的甩动。
“子白!”林姝惊呼,看着他已经被血染透的白色里衬,手发抖,心发颤。
林子琛目视前方,眼光空洞:“我还可以给你们调私人飞机,送你们出城。你们挟持了我,还识破了罗长生的阴谋,他不会放过你们的。”
但没有。
严华手还没抬起来,就被林姝一把抢了过去:“我打,是不是我把罗长生送进监狱,你就请医生,调私人飞机送我们出城?”
此时此刻,她的注意力都在墨子白身上,根本看不到旁人,又怎么会想起要关心她师父。
严华第一次正面看他,不明白他为什么有此好心?
林子琛笑了,清冷的面容喷发出一丝薄薄的恨意:“所以你们离开之前,还得做一件事。”
其他的,他没敢奢想了,只盼大家都平安回京州,再从长计议。
林子琛供认不讳:“是。害母之仇,至死难忘。罗长生做那么多恶事,他应该受到惩罚。他不是很看重自己的身份地位吗?不是觉得自己很有成就吗?他有钱有权,高高在上,那我就让他变得一无所有。老天也帮我,金光灿和高远有矛盾,我就让他们之间的猜忌愈演愈烈,我说我要接他的位子,做少门主,他同意了。我说我要当会长,他也同意了。我说我要在辽州过人上人的生活,有名有份地享受别人对我的高看,他也答应了。
“你什么?”
只有半躺着的墨子白,差点从座位上滚下去,被林姝一把抱住,却不小心压到伤口上,五指立马被一股温热的液体给包住,痛得墨子白全身颤粟。
严华淡色的眸子微微暗了暗,轻轻一叹,转身吩咐严宽:“我们走吧!”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
林子琛的恨压抑了许多年,这一刻像火山一样喷发。他看到车台上有个手机,倾身拿到手里,递给严华,压着激动的声调道:“打个电话吧,告诉警方,兵器库的事,罗长生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。”
林子琛扭头与他对视:“倒也不必你想得那么麻烦,你只要能扳倒他就行了,不必自己动手。”
严华怔了会儿,想起那个兵器库的事,再结合眼前发生的种种,恍然大悟道:“你其实一直没忘记给你妈妈报仇,那个玉章,你故意向我要,就是想逼罗长生出来,然后借我之手灭了他最后的王牌,帮你彻底解决他,对吧?”
严华吩咐开车的小弟:“停车。”
“正好等你们。”严华看到这二人,转身迎了过去,见墨子白脚步虚浮,便知他受了伤,赶紧叫人把墨子白弄上车。严华问道,“姝儿,你有没有事?”
“那好,我现在就打。”林姝握着手机,拨通号码。血珠子从指缝中流下,成了一条条血线爬满她整个手背。严华看到她手抑制不住的抖动,连说话声也带着浓重的不安。
林子琛恨罗长生,刻骨的恨。即便第一次暗杀失败,他也没放弃。只是选用了迂回之计,先瓦解掉罗长生的金门,让他的义子们自相残杀,然后再切断他的命脉,一点一点地把罗长生打下的江山摧毁,再送他下地狱。
那小子,武功废柴,医术却是一流。
如果不是现在他们已脱了险,有时间让她察看,她根本发现不了他的伤势,也发现不了他如纸一样苍白的脸色。
严华沉默地看着林子琛,不知道这个年轻人脑子里在想什么。
林姝看着昏过去的墨子白,惊慌失措地连手头上的纱布都拿不稳,似乎有只手钻进她的身体里,想掏空她的五脏六腑,又疼又空,又慌又怕。
严华回头看了下,有一辆宝马一直跟在后面,不近不远地跟着。是罗长生的人,大概是怕林子琛在他手里不安全,所以派人跟着。
只是罗长生没想到,他费尽心机保护的人,正处心积虑地反过来想咬他一口。
“我从前确实是有这样的想法,不过现在没有了。”墨子白靠在椅背上,声音越渐虚弱地道,“我……”
严华不解地看着他,难不成是叫他走之前,把罗长生杀了?
有林子琛在手,严华这一行终于平安到达他们原先停车的地方。
他的声音越来越小,林姝听不清。不由弯下身子,凑近墨子白嘴边,只听他断断续续地道:“……你说你怕没命回京州看一一,那我就护好你的命……”
“子白!”
“好。”
“我还好。”林姝边说着抬步上车,坐下后就开始给墨子白检查伤口。
毕竟墨子白一直都说没事,而且他强行支撑的模样看不出半点异样。
“你伤得这么重,为什么不告诉我?”林姝的声音低低沉沉地,又心疼也有责备。要不是左南也伤了,她一定拉着左南现场给他做手术。
他对我有愧,所以拼命补偿我,对我有求必应。我就让他的义子们忌惮我,恨我,继而起杀心。只要他们对我有杀心,罗长生就会想方设法地护我,然后不惜多年的父子之情,把他们干掉。秦浩是把好刀,做这些事做得又干净又利落。就是太蠢了,蠢得沦为杀人工具还不知道,以为自己熬出头要当王了,呵呵……”
严华眉心一跳,立起身子,伸出两根手指在墨子白鼻子下探了探,居然没有气息了!
严华道:“你年纪轻轻,心机如此深沉。”
“罗长生知道秦浩杀完他两个义子后有可能要对我下手,就买通了秦浩身边的心腹。知道他要在水里下毒,就提前让我服了解药,所以我的腿才会没事。我做缩头乌龟,忍辱负重,都是他教的。”
她知道墨子白伤了,但不知道伤得这么重。
要死了吗?
林子琛悠然道:“他受的是枪伤,医院不敢收。只能找熟悉的医生外诊救治,我可以帮你们。”
是不能怎么样,但至少可以让他躺着休息,不必后来跟她跑来跑去,做那么激烈的动动,也不用流这么多血。林姝道:“你这样你会死的。”
不用像现在这样,只能无助地给他做些包扎止血的初步处理,一点用处都没有。
“不是深沉,是一件事放在心里琢磨了十年,反复推敲,盘算,计划,想不成功都难。我自懂事决定给我母亲讨回一个公道起,这件事就在我心里生根发芽了。这十年我什么也没干,就想着这一件事了。”林子琛想起母亲的死,潸然落泪,“你不知道那个生我养我的女人有多可怜,被人欺被人辱,吃垃圾睡狗窝,假如你也有一个这样的母亲,受过这样的不公平待遇,你也恨不得将对方千刀万剐。”
听说要死的人身体是没知觉的,可是胸口那股该死的疼痛感怎么那么钻心?